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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0月第二期文章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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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读可怕之书
2008-10-28 00:00  
作者:肖金玲

“我从来没有去过天堂。”

“那你现在就算到天堂了,天堂就与这一样。”

“是吗?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宁肯下地狱!”

这是我在图书馆听到的有点搞笑意味的对话,因此才惊觉原来有人觉得读书比下地狱还要可怕,这种人一进书库便会头晕目眩,一听到孔子,老子便吓得没了自己,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对他们来说全是无中生有;另一种是越读越怕,他们都是些认为一书在手便可天下无敌的爱读书之人,翻阅的过程中却总会因畏惧而心惊胆跳。前者怕书我们可以解析为他们缺乏文化熏陶或根本没有阅读兴趣,但后者的状况让人费解了。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他们读的都是些可怕的书。

现在市面上的书,有许多是可怕。有的书名可怕,阴森森,血淋淋的;有的封面可怕,不是狐鬼妖魔便是枪林弹雨,即便画上几个美女,也像是随时准备拖人下水的野鸡,叫人如见不祥,有的错误多得可怕,有的内容荒谬可怕。但我想说的可怕之书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些名字平实,封面淡雅,内容丰富健康,让人边看边感觉到自身不足而心生惧怕的书。如精妙绝伦的五千言《老子》会让你自感卑微,一部二十四史那惊心动魄的权力斗争所显现出来丑陋人性会让人心惊胆颤,鲁迅的《阿Q正传》准让你看出一身冷汗。总的来说,这些可怕的书中先贤思哲们超凡的大智慧之语会让你因自身知识的贫乏、思想的局限而惧怕;科普书籍会让你为自己平常的粗心马虎、缺乏理性而与许多东西失之交臂而痛心惊怕;史家之书会让你为时间稍纵即逝、世事变幻更替之中人的渺小与不可预知而惧怕;文学书籍中各色人物的缺点赤裸裸地表露在你身上时,你也不得不为自己丑陋的一面而惊恐。这些让人惧怕的书,字里行间都藏着一双敏锐的眼睛,这一双双眼睛冷静而睿智地审视着你,让你的缺点无所遁形,让你的心灵无法回避,有时甚至逼视得你无法呼吸。但也正是这些可怕之处吸引了千千万万的人,让他们在这些可怕文字里看到了自己,看清历史,看见未来,并且在那严格不留情的审视中完善自我。

可惜的是,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经济时代,许多人都不会停下手头工作去好好读一些这种书。即便抽空去书摊转一圈,看的也多是些讨巧的快餐书,读之无味,思之无细,过眼即忘,甚至不能愉悦放松精神,与其读这样的书一百本,不如用这些时间去读一下那些可怕的书。其实它们并不可怕,反而文采斑斓:汪洋恣肆的,清新隽永的,凌励炽烈的,说理透彻的,逻辑严密的,足以传唱千古,垂范后人。而且它们会让你在烦嚣时思沉静,在空虚时思无极,在失落时思勤勉,在骄奢时思渺小,在迷茫时思前行。你忙碌而生的空虚,重压累绷的神经,也会在阅读的过程中得到疗治。

物质的消费使我们越来越容易成为独处的幻想者,而人类的精神是不能没有依恃,不能没有寄托的。所以,无论你的时间多紧迫,请你为了你心灵的需要,去读那些让心惧怕、激动,又变得深沉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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