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芳

当母体结束对我们的孕育时，家对我们的孕育便开始了。家，是五尺之躯的栖身之所，还是漂泊灵魂的归宿之乡？人，是生命长河的过客，还是天地之间的主人？家庭，是人生的时间长廊中一个个空间。家是人的诞生之地，是人的摇篮和归宿。一个个家好比一座座围城，演绎出各各不同的故事。当我读完《围城沧桑》—家庭与人生这本书以后，触发了多年来我对家的感受，尤其是对我的母亲。

在家中，对我有着深刻影响的是我的母亲。母亲有九兄妹，她排行中间。母亲个子不高，和我差不多，但比我结实，强壮。脸显得有点长，颧骨突出，下巴尖尖的，还有卷卷的头发。每当母亲笑的时候，红润的脸蛋便会出现两个小酒窝，好看极了。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朴素，是个好劳动。无论是炎炎的夏日，还是寒风凛冽的冬天，母亲总是天没有亮就起床。一大早起来，就忙个不停。先是喂鸡，然后就到菜园锄地、种菜、浇水，时间差不多了，就赶回来开铺。邻里街坊给母亲起了一个了不起的外号—铁甲人。的确，母亲真的很能干，做事情比很多男人都有魄力。很多人都佩服我的母亲，当然包括我在内。

小时候，我和哥哥经常“打架”，每次我争不过哥哥而闹哭的时候，母亲总会站在我这一边。那时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还是挺浓的，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很幸福，因为我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中。母亲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从不打骂过我们。正因为这样，语气稍重的话语会让自己感到惭愧。对于我们犯错误，母亲常常谆谆善诱地教导我们，引导我们。

在我脑海中，印象最深的是我小时侯睡竹椅的事。那时母亲为了赚钱，常常开铺到很晚才回来，而我却坚持要等母亲回来才睡，不知不觉睡着了，母亲回来后，才把我抱到床上睡。所以我从小就体会到母亲为了养家的辛苦和劳累。自我懂事的时候起，就会帮家里干家务，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从而我自己也养成了勤劳俭朴的习惯。这都是母亲的形象所给予的。

母亲不仅是一个吃苦耐劳的农家妇女，她更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在我上初三的那一年，父亲突然得重病去世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母亲没有被生活的困苦，命运的残酷所打倒，而变得更加坚强，坚韧。因为母亲明白抚养两个孩子的重任就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母亲对自己说：“我不能倒下去，我一定要振作起来。”曾经看过这样一段话：无论岁月怎样磨人，无论命运怎样待人，人所成长起来的那个给他打下的烙印，始终历历可辨，而且始终成为他人生道路上的路标。母亲走的道路实在太艰难了。

我是家里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一个，自然花在读书上的费用也最多。本来哥哥出来工作，可以减轻母亲的负担。但因为我每年都要几千块的学费，母亲不得不终日劳碌着，额上一条条被无情岁月刻下的皱纹显得更深了。母亲一个人在家，常常是午饭和晚饭一起做的，晚上收铺后才回家热着吃，常常不能很好地吃上一顿。这些我都是从邻居的口里知道的，当时，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不忍心再看到母亲为了我而吃苦，不想再增加她的负担，于是我向她提出辍学的念头。而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别犯傻了，瞧你没出息的，妈啥时候退缩过？妈虽没文化，但也知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的道理。没有趟不过的河，没有迈不过的坎，妈辛苦点没关系的，千万莫打‘退堂鼓’，用心读书，只有读好书，才不会像妈那样辛苦一辈子。”当时，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在母亲的怀里大声地哭起来。母亲现在的辛苦完全是为了我，希望我将来能找到舒适的工作，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每次我回到家，映如眼帘的准是母亲那期盼已久的灿烂笑容。母亲看到我的心情完全表现在她的脸上。而我自己更是激动不已。母亲总会做一些我爱吃的菜，她自己不舍得吃，总会往我饭碗里夹，还说：“难得回家，要多吃点。”我的鼻子变得酸溜溜的，只感到饭里夹着一些苦味，涩涩的，咸咸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可能由于自己一向不善于把心中感受说出来，所以有很多话都深深地埋藏着，只等有一天，完完全全地把它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