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海燕

大学的时候，一位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他的故事。他说，刚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同学问他：你读过尼采吗？他说没有。叔本华？不认识。那中国的读过多少呢？很少。三国读过吗？没有。红楼梦读过吗？也没有。同学就很不屑地说，那你读什么中文系啊！我的这位老师是从偏僻的农村出来的，遥远的深山里，能弄到几本连环画，几本作文书就不错了，能读的就只有语文、历史课本。当时他听了同学的话，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读这些书。于是大学四年，当别人流连于电影院，沉湎于风花雪月的时候，他都在图书馆苦读。大学四年读的中外名著、哲学、历史等书籍该有成千本吧。大学毕业的时候他留校了，现在已经成了有名的学者。

我读书的条件比这位老师好很多，好像从识字起就开始接触各类书籍，尤其是文学名著。但是，读了大学还是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每当同学对某部书侃侃而谈而自己却没有看过甚至没有听过的时候，就感觉很惭愧。听了老师的故事我也很受鼓舞，下定决心要像他一样在大学中好好读书，读很多书，并且制定了完整的读书计划，但是最终却没有实现。现实中，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干扰，使得我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本。要真正做到心无旁骛实际是比较难的。而且，说真的，要是读书仅仅是为了使自己看起来很渊博，或者为了在与别人谈话的时候显得不那么无知，也就是说，要是读书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谈资，估计这个动力是不够的。我相信那位老师一定有更重要的理由。在他读书的过程中，一定有东西打动了他，使得他的内心产生了更多读书的欲望。也许开始只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虽然我以前没有读过那些书，但是我可以读，甚至可以读得更好，但是后来，当年少轻狂的热情过后，靠的就是更恒久的东西来维持了。

记得一次在长途汽车上，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旁边。搭讪起来问我是学什么的。我就告诉他学中文的，于是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我承认，他读过许多书，比我读的还多得多。但是，他那明显的不知疲倦的卖弄最后搞得我忍无可忍，干脆闭上眼睛再也不搭理他。当时我就很怀疑，他读这些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与他的专业无关，也没有提高他的人文修养，甚至连基本的内涵都没有，真是浪费了那些好书。我想我们读书的时候，首先要服从于自己的内心需要，不能为了读而读。一会儿这个人说一本什么书，一会儿那个人又说一本什么书，都是你没有看过的，特别是时下最流行的一些书，没有看过好像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没有什么必读的书目，就像鲁迅先生当年说的一样。除非某一阶段你特别关注一些问题，必须找相关的书籍来看，或者你突然有了对某书的极大好奇，非读不可，那就好好读一读吧。不管怎么说，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但是，话说回来，这并不是在给不读书找借口。我们需要对当下现实的关注和人文的关怀。我一直很羡慕八十年代的知识分子。我的表哥是八十年代著名医科大学毕业的，现在是成功的商人，但是一直在看关于当下社会的书。《中国农民调查》之类的书我都是在他那里看的。每天繁忙的工作之后他总有宁静的读书时光。现在很多人认为工作太忙而不读书，其实未必是那样的。保持读书的状态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它可以让你远离现实中的琐碎和空虚，让你感觉每天内心都是充实的。不信，每天问一问自己：今天，我读了吗？相信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