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俊

一、新世纪诗歌的来路

“我跟不上……那主要的……”。

那个年代的理想主义、青春的冲动、怀疑和一点虚无似乎都在海子那个带有象征性的自决行为里找到了宣泄的途径。后来很多诗人写麦子写火车似乎和海子有关系。麦子向上的原始本能和火车的盲目机械成为他的诗歌和最后的行为的交织显示，它们成为在象征性的理解里悄悄融合的两个部分，它贯穿了这个贫困的时代中最深刻和激烈的矛盾和痛苦里。

在海子的诗歌的写作中，尤其是长诗里，他用牺牲细微体验的方式来粗糙地掠过土地，冲向了天空深处。这几乎是一种拼命的冲击。正像那个年代的诗人的普遍状况一样，他诗歌的精神和形式源泉大多是来自西方的。我们很容易就能在他的作品里体会到一种类似基督徒的精神。

海子事件是个悲剧，并以此获得了一种刺激的象征性，他是一次历史转变的牺牲。

其实圣徒的表现不只一种呈现姿态，“绝对”也不仅仅是那样的。那是刚找到“上帝”和看见点亮光的激动,或者我们可以把绝对理解成一种迷信。可为什么那么多人迷信呢？因为在黑暗的苦海里要多黑暗就有多黑暗,有些智慧的人，敏锐的人，深刻地感到那种绝望，没有任何意义的绝望。

2、非非主义变成了废话

非非主义的诗歌理论是八十年代以来最为深刻的，到目前为止也代表了和中国传统道家美学和哲学衔接后的最好成果。

但是理论在实践中却没有成功地转化成实绩。发展成了“诗歌废话”。

这里有个重要的原因：理论转化为实绩需要真实的修为。诗人如果不是真实地走在理论所指引的生命道路上，那么理论只停止在理性上。诗人的创作依靠的不是单纯的理性，而是有着更厚实的生命体验。这点，在周伦佑的关于“红色写作”的论述里就已经谈到了。

在某种程度上，非非的理论非常高。但是非非的理论有着一种中国文化自身表现出来的一个矛盾：道是超越语言的，而文化是需要语言（载体）的。道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你还说什么？这恐怕是“废话”的重要原因。

废话诗歌显然走进了一个黑窟窿。没有切实地扎入实地，切身体会品物贯道和自性贯道，而是一味空泛地道“道”，那么就是非常地“道”，非常地废话了。

二、新世纪诗歌的表面症状：

1、一时兴奋的网络诗歌

1999年开始,中国现代诗歌的发表媒体进入了以网络为主的时代。一时之间，文学诗歌论坛和网站纷纷涌现。一位资深的传统诗刊的主编曾经向笔者展示了他收藏的近两百个诗歌论坛，他把它们按首字的笔画分类，整理得有条不紊。

许多原来搁笔的诗歌写作者重新提笔，许多诗人开办论坛和网站，许多新的更年轻的爱好者加入进来，许多传统纸媒诗刊开通网络论坛……

在文学被边缘化的形式下，处在更为边缘地带的诗歌和诗人，找到了一种成本很低的交流和传播通道……

随着诗歌活动的进一步网络化，很多原来隐秘的细节和问题暴露出来了，关于艺术的对话，冲突，以及和利益相关的争吵和争夺浮现在各种各样的信息里。这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诗人的创作和诗歌活动。

2、诗歌山头

盘峰论争以后,诗坛内部的针对话语权的党争成了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事实。这次战斗的结果,就像一些民间诗人所说的那样,成为一个“革命”的标志。“民间诗人”通过这次暴动端掉了“知识分子诗人”的封建土围子。这个事件不仅大大加强了“地方性”势力，确认了于坚、韩东、杨克等等一批“没有被恰当地”评价的开创了更有本土精神，或者说更为“民间”的诗人的价值。主要以来自北大的诗人为代表的“知识分子”诗人似乎被打败了，被扣上了一顶类似于“文化买办”的帽子，躲进了小楼，搞他们的研究去了，而网络的诗歌广场旋即被一群一群强盛的造反青年占领，他们有着某种胜利的喜悦和比较良好的自我感觉。

因为一个小型诗歌论坛并不需要多大的资金，相当于开个路边的馄饨摊儿，所以一时之间各种名称古怪的新诗歌论坛的小广告漫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