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沈从文的“信仰”

2002级旅游管理 汤晓敏

沈从文说：“我只想造一座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对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态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

读沈从文的文章最大的感受就是人性的“影子”随处可见。在他的作品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和错，只有在自然状态下人性的美和善，朱光潜也曾说，沈从文的文学庙堂供奉的仅仅是人性。形成这样的特色与沈从文的故乡有着密切的联系。沈从文的故乡是湖南凤凰县的一个小城，地处湘西、黔北和川东的交界处，在中国偏僻的角隅。群山环抱使这座小城有着古老的风情。这里残留着许多毁弃的碉堡，显示小城历史的悠久。这里有着一条澄清的河流顺流而下，非常美丽。这里有苗族、土家族、汉族混合杂居。这里有古老的传统，以及一些落后的，近于野蛮的陋俗。沈从文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在这十五年中形成了他独特的审美风格。他以童稚般的率真之情看世界，阅人生，写人性。从他的作品到理论：乡村生命形式的美丽描写以及他的对照物城市生命形式批判中提出了他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本于自然，回归自然的“哲学”。就像他所说的，湘西所能代表的人性是一种“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这也是他的全部创作负载的内容。

他有很多作品，也确实成功地体现了他对“人性”的追求，他的作品题材非常广阔，他描写土著部队的生活，多是日常生活的记录，少有刀光剑影，如《传事兵》、《连长》、《我的教育》、《会明》、《率伍间》、《虎雏》、《顾问官》、。他写乡村少数民族的生活，写这里的奇风异俗，有着几点新奇和浪漫，如《媚金•豹子和那羊》、《龙珠》、《夜》、《神巫之爱》、和《月下小景•新十日谈之序曲》。他借佛经传说写故事，那是近于虚幻的世界，如《月下小景》中的《寻觅》、《女人》、《扇陀》、《爱欲》、《猎人故事》、《一个农夫的故事》、《医生》和《慷慨的日子》。他写湘西乡村普通农民的生活，写得尤为亲切，如《萧萧》、《我的小学教育》、《三三》、《船上岸上》、《丈夫》、《渔》、《阿黑小史》、《往事》、《边城》和《长河》。他写都市生活和青年知识分子，暴露了上层人的丑恶，如《都市一妇人》、《记一个大学生》、《如蕤》、《三个女性》、《我的邻居》和《有学问的人》。在他的作品中可以深深的体会到他对城市中那尖端、做作、懒散的厌恶，在平淡的语气中透露出他对城市中虚伪的讽刺。他写社会各个生活面和个阶层的人物，这里有司令官、山大王、勤务兵、土匪、娼妓、太太、绅士、官僚、土豪、船主、水手、店东、店员、隐士、渔夫、猎人、木匠、仆役、小学教师、大学教师、以及三教九流各式人物等，而这一切在描写湘西乡土文化的文章中更为鲜活，在这里更容易看到他的“神”。

沈从文站在城市的边缘看待与回忆乡村中的一切，他用他全部的语言才能和艺术感觉把他内心中激情暗涌的“人性”在湘西的乡土文化中表现出来。他从小目睹过光怪陆离的民俗风情和五光十色的自然景色在他乡土文章中频频出现。他描写湘西生活，描绘出湘西奇异的青山绿水，淳朴的民俗和豪爽仗义的人物性格，展示出山乡辟地所特有的风物：城堡、营风、河街、磨房、油坊、茅屋、和晒坪，以及当地的乡风，如端午节中的赛龙船，给社稷神唱木傀儡戏，装饰红衣傩神等，极富神秘、新鲜、浓烈的乡土色彩。

在中国二十世纪血雨腥风的三四十年代，沈从文的作品是特别的，那时的作家都热心于把自己的作品意识形态驱向于政治，而他却回避政治，醉心于自己心中的“神”：大自然状态下的人性——美和善。可也正是这个原因，使他的作品显得冷静，并且具有永恒价值。现在，我读它时，犹如在刀光剑鸣中听到一首优美的曲子，它在空气中轻轻的流动，有湘西奇丽的风景做底缀，有优美的山歌做背景，有许多平凡人、平凡事流淌在其中，没有惊涛骇浪，没有闪电雷鸣，这曲子动听、安详并藏着忧伤，给我以美丽的回味。

如果说鲁迅、王任叔等人的乡土作品是为了衬托现实故乡的衰败、残破和农村的困苦生活，从而激发人们行动起来去改变现实，如鲁迅的《阿Q正传》、王任叔的《暴风雨下》等，那么他们的文学是反映农村凋敝，农民破产的血泪文学。而沈从文的乡土文学却并非同他们一个路子，凌宇曾说他的文章“不象鲁迅那样，把火一样的热情包裹在冰一样的冷静里；也不象巴金，是爆发的倾泻式的热情洋溢，而是在微笑中藏着哀痛，微凉里夹着忧郁，形成自己独有的美学风格”。虽然他有少数作品是揭露湘西统治者如何盘剥农民，如《牛》、《船》、《巧秀和冬生》等，读起来令人心酸。他也有极少数描写革命者的作品，如《大小